动人的冷笑话

【顺懂】若我的情敌是这个国度

文笔不能再棒

燕平君:

大纲文
略意识流
HE


若我的情敌是这个国度,我甘愿服输。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——李懂


李懂是个导演,走文艺小众那挂儿,喜欢拍大海灯塔流浪回家之类,但不愁吃喝。


因为他还是个演员,不叫明星,叫艺术家。


他生在八十年代的军区大院,又赶上了导演不看床技看演技的时代,曾经也被八卦小报冠以“新世纪最后一个艺术家”的称号,后来才知道这是对家买的报道,目的就是给他招黑。




他十八岁出道,虽然近几年在大众面前不常出现,在演员中间却是老资历,前辈,能把一个新人捧红的那种。
他来凤凰是为灵感,他想筹划一部电影,却拍不出直击心灵的爱情,注意不是感人而是直击心灵。


感人的故事太多,他看不起那些费尽心思博取观众眼泪,却给观众带不来一点深思的俗套电影。




照理说,这种愤世骇俗应该产自落魄的街头歌手,他们更累也更闲。至于李懂,他也是闲的,收足名利不需要再打拼后,看一切东西都像上帝视角,想法也就更叔本华一些。


卸妆之后其实没几个人认得出他,狗仔们全忙着拍鲜肉,所以来的一路还算顺利。




既然为灵感而来,必然要住40一晚的青年旅店,他抱一本《边城》在床上看,旁边床位空着,据说他的临时室友因为什么事情耽搁了行程,得明天才能到。



那书他早看了八百遍,觉得翠翠和那丹麦的王子挺像,只不过结局不一样。





第二天他在小城里转悠,道两旁的商铺不是卖唱片就是卖一些批量进货的民族服饰,长桥上是服装摄影拍照一条龙,水车旁挂着五颜六色的清宫服饰,发福的老头儿一身黄金龙袍,拍照的小伙子夸他气度不凡。


桥洞底下被打折腿的小女孩身前挂着白底红字,写她可怜的身世,那牌子上被写死写残的爹妈现在可能在千里之外寻找他们的女儿,他可能是他们生命中最后的寄托,但人贩子不知道。




有个当地小姑娘兜售花环,3元一个5元两个。


李懂想起今天是星期四,他问她怎么不去学校。


孩子眨了眨眼睛说我爹娘不让念,一年之前就不去了。
女孩顶多7.8岁,李懂想起前几天刚看过“文字普及率100%”的文章。



最终李懂付了五块钱,在女孩的极力劝说下,她说哥哥你可以送给你的爱人,李懂说我没有爱人,女孩说总会找到的。


李懂笑了笑,心说等找到了这花早就不知道成了什么的养料。





他有点失望。


晚间他终于等来了迟到的室友,那人叫顾顺,看着挺帅挺阳光。



好看的人爱找好看的人玩,这话说的不赖,俩人聊了一个小时后熄灯睡觉。



谈话的最后他们说起《边城》。


李懂觉得翠翠最后的等待并不是很值得,你浪费青春去等待一个虚无缥缈的东西,无论等来等不来,注定不值得。


顾顺说也不一定,毕竟咱们都没等待过。





顾顺第二天清晨就出去,没发出比闹铃更大的声音。而李懂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。


他觉得自己只看到了丧,连街角打着的“永远年轻,永远热泪盈眶”的标语也拯救不了的丧,还哪有什么直击人心的爱情?


然后他在人群里遇到了顾顺。



顾顺说:“不管外面传的多疯魔,这里终究还是有些东西没有商业化,跟我走,我总会让你找到。”



他俩沿着小道上了不知多少级台阶,发现破旧的民宅前卖梅花糕,是手工制作的粗糙,却有细腻的味道。


顾顺又带他去小酒馆闲坐,点三十块钱一杯的西瓜汁,听驻场歌手唱什么民谣。




顾顺说别的酒吧驻唱都请附近艺校学生,一百一小时的,只有这里不一样,你看那歌手,她就是这里的老板。


后来李懂才听说,老板有音乐梦,但碍于生计,始终没有走出这个小城。




再后来顾顺带他逛遍了这座城,李懂也发现原来沈从文先生笔下的某些东西到现在也没变调。


他想到足以拍十部电影的故事,但仍没见识到“直击人心的爱情”。


他问顾顺你知道我是谁吗


顾顺说我知道,你是李懂,你的身份证上有写。


他说这话时目光坦荡也毫无异色,像吐出每一个普通人的名字。



李懂觉得他不一般,当然他后来才知道顾顺在十年前就入伍,是真没听说过“李懂”这个名字。


也不知道小姑娘采了当地的什么花,花环现在还好看。顾顺非得要一个,说是不能白当导游。


“哥的导游费你还没付。”





小一个月过去,有次他俩对着喝茶看夜景,李懂烦恼说最后自己仍没有灵感。


顾顺问什么灵感。


“爱情,直击人心的爱情。”


顾顺给他个一字笑。



“懂儿,那是因为你在冷眼旁观。你一直在冷眼旁观。”


李懂想:他真厉害。



“你是什么,你看到的就是什么。你从不参与到一些事情里,当然就看不到一些事情。”顾顺用挺文艺的腔调。



“你怎么发现的?”李懂问。


顾顺想因为我经常看你。但他只笑笑没回答。


又过一周,小城差不多被他俩翻了个遍,李懂瞄准了山西平遥。


“为什么不去墨脱?”


“那里有雪崩,我死了可惜。”李懂冒出句没头没脑的话。



“懂儿,我可能没法跟你走了。”顾顺没嚼口香糖,也没欠揍的笑。


“这样啊。”李懂取消了已经订下的两张机票,没抬头。





顾顺走那天李懂去送,他只拎一个黑色的制式包,告别却不像行李那样利落。


李懂看到他的机票,抵达地是一个海港城市,他隐约听说过那里有军队在驻扎。



顾顺不肯登机,但他的话少的可怜,李懂没哭没闹,安静的坐在他旁边。最后一遍哨声响起,顾顺起身说“再见”。


“我会等你。”





“什么?”顾顺走出去老远,没听清。他回头对上一双眼,清明而毫不含糊。


“我是说我好像明白了,那个小说的结局。”





李懂最终没有去上另一个古城,他把自己关在旅店的小房间里写剧本,不分昼夜,状若疯狂。大病一场后他拿着剧本回北京,把那个不能称之为花环的圆圈收在床底下,朋友罗星怀疑他吸毒。





新电影叫《若我的情敌是这个国度》,讲一个失去了诗才的女诗人期望以旅途来找回灵感,她与一个军人相遇,他教会她声色场中没有的纯粹。诗人敏感,早知道男人是现役军人,那段旅途也许只是他的假期。但他们还是相爱了,不,不是相爱,是相爱未遂。





军人最终还是去尽了军人的义务,诗人说她会等他,等到山海走调或她死亡。影片以诗人放在案头的新诗集为结尾,卷首写着一句话,



若我的情敌是这个国度,我甘愿服输。





电影一反李懂的风格,谁都知道这新锐导演拍出的片子通常淡漠到残酷,他曾公开表示自己的偶像是60年代蜚声文坛的的一位诗人——那诗人即使写燃烧,也让人觉得周遭都是白雪。




在被问到这次为何走了纯感情路线时,李懂站在台上回答,“有人对我说过‘你是什么,你看到的就是什么’,那么按他的话讲,这次是因为我没有冷眼旁观。”



那影片上映后反响婆高,刷新了文艺电影的票房,观众被诗人心甘情愿的等待所感动,投资方被利润所感动。


李懂又消失在大众视野中。





有人说在凤凰的什么偏僻巷子看见过他,是在筹拍新的电影,身旁跟了个皮相上佳的男人,看那架势不像是徒弟也不像演员。



骨灰级的粉丝看到那张背影照就开始流泪,别人不解的询问,


她说,




“他终于可以不再冷眼旁观。”


FIN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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